摘  要

尽管在中国古典诗词发展史上，抒情始终居于统治地位，而叙事诗的发展却十分迟缓，然而，中国古典诗词的历史意义却不可忽视，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长恨歌》。本文对《长恨歌》特有的叙事艺术进行了重新阐释，并从叙事角度、叙述语言、叙述方式三个方面分析《长恨歌》所采用的叙事策略，从而发现其中隐藏着的叙事逻辑与精湛的叙事技巧，以期为当下的诗词叙事发展带来一些有益的思路与途径。

 

关键词：《长恨歌》；白居易；叙事艺术

一、绪 论

白居易的一生留下了大量的脍炙人口的佳作，他的诗不仅叙事，而且有抒情，如果说杜甫是以抒情为主结合叙事的话，那么白居易可以说是以叙事为主结合抒情。《秦中吟序》说：“闻见之间有足悲者，因直歌其事。”《伤唐衢》中说他的诗是“一吟悲一事”。可见他并不是不动感情地纯客观地叙事。他很重视感情的作用，他说：“感人心者莫先乎情”，“诗者根情”。验之于诗，他那些成功的作品，也莫不在叙事中流露着对人民的同情和对统治者的愤慨。而其中最具叙事代表的当属《长恨歌》。《长恨歌》写于公元806年，它既继承了先秦时期叙事诗的传统，又吸收了初唐七言歌行的长处，运用灵活多样的表现手法，把曲折凄美的爱情故事完整地呈现出来。

《长恨歌》充分运用了浪漫和现实主义的叙述方式，结合唐朝历史爱情故事，注重客观地叙述，把景物的描写和情感的抒发结合起来，把感情在浪漫的氛围中运用到了极致。此诗的中心思想是既批判唐玄宗重色误国导致安史之乱的爆发，同时又歌颂唐玄宗和杨贵妃的爱情悲剧，歌颂他们生死不渝的坚贞爱情。这首诗的主题具有复杂性，又有代表性，既有批判性，又有讽谕成分，同时带着同情、歌颂成分。《长恨歌》中白居易运用虚实结合、情景交融、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多种手法手法，在人物形象的刻画、情感的抒发和在结构的安排上，把故事的情节的跌宕起伏把握得非常到位。从作品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出，作者在创作过程中运用了非常丰富的技巧，充分显示了作者巧妙的艺术构思。《长恨歌》借助瑰丽传奇的历史事实和人物故事，塑造了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表达了对李杨二人爱情悲歌的赞颂与同情，同时也讽谕了帝王骄奢淫逸，浮华享乐，荒废朝政的生活状态。

二、叙事语言

（一）叙事语言的形象性

《长恨歌》的叙述语言非常丰富生动，作者仅凭几句话，就描绘出了一副生动的、具体的、可感知的艺术意象画面。白居易在《长恨歌》中运用意象化的语言，创造出唐明皇“重色思倾国”和杨玉环“天生丽质”两个鲜明生动的形象。白居易擅长用通俗易懂、生动丰富的语言来刻画人物。“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白居易用一种对偶的方式，把唐明皇和杨贵妃间抽象的爱恋，转化成了具象的比翼鸟和连理枝，语言具有很强的形象性。诗人的叙述语言不仅形象生动，而且富有感情色彩，并且充满着韵律美。

《长恨歌》中广泛使用比喻对仗、反复、夸张、叠词的修辞手法，通过使用精纯巧妙的语言文字的从而呈现独特的审美意蕴与气质形象。如：“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巧妙运用对仗的修辞手法，人物内心的感伤与怅惘跃然纸上，再如：“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实”，整饬的语句描写出至死不渝的忠贞爱情，诗句协调工整，具体形象，一目了然。作为经典长篇叙事诗，全诗着重叙述具体事件，为强调和突出某种思想情感，则采用叠词或者使用反复的修辞手法，力图突出强烈的情感。例如：“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中的“迟迟”与“耿耿”反复渲染唐玄宗对杨贵妃的浓烈的思念之情。“悠悠生死经别年”中的“悠悠”意在渲染感情的缠绵与无尽相思之情，虽然已经生离死别，但是缠绵的爱情不曾因此而消逝，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更为浓烈。《长恨歌》作为经典叙事长诗，能够历经历史的考验而风采不减当年，探究其中的原因，显而易见的是诗歌本身具有的韵律美感。如：“东望都门信马归，归来池苑皆依旧”、“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均采用顶针的修辞手法，诗句前后连贯紧密，结构紧凑，形成回环复沓的节律，平添了几分韵律美感，从而增加了诗歌的文学意蕴。

（二）叙事语言的抒情性

《长恨歌》是一首具有浓厚抒情的叙事诗，诗人将叙述的人物和故事，与写景和抒情有机的融合在一起，形成了这首诗融情于景，寄情于诗，情景交融交相辉映的局面。诗人八队任务的情感及寄思于景物，用景物来烘托人物的心理变化；专注任务周边景物来表达任务内心的变化，层层渲染，十分贴切地面熟任务心中复杂多变的心情。诗中唐玄宗逃往西南的路上，四处是黄土、栈道、山路，暮日沉沉，锦旗无光，这是以寂寥清冷的萧瑟秋天来渲染人物的悲剧。到达蜀地后，面对青山如黛，绿柳如烟，在唐玄宗心中依然未能掀起波澜。通过美景对比更能体现人物悲情。行宫中的月色，雨夜里的铃声，本来就很撩人意绪，诗人抓住这些寻常但是富有特征性的。诗人抓住这些寻常但是富有特征性的事物，把人带进伤心、断肠 的境界。在语言上，声调上也表现出人物内心的愁苦凄清冷。回长安后，“归来池苑皆依旧，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自日里，由于环境和景物的触发，从景物联想到人，最物依旧，人却不在了，禁不住消然泪下，从太液池的芙蓉花和未央宫的垂柳仿佛看到了杨贵妃的容貌，展示了人物极其复杂微妙的内心活动。“夕殿萤飞思悄然，孤灯挑尽未成眠。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从黄昏写到黎明，集中地表现了夜间被情思萦绕久久不能入面的情景。这种苦苦的思恋，“春风桃李花开日“是这样，“秋雨梧桐叶落时”也是这样。及至看到当年的“梨园弟子”、“阿监青娥”都已白发衰颜，更勾引起对往日欢愉的思念，自是黯然神伤。从黄埃散漫到蜀山青青，从行宫夜雨到凯旋，从白日到黑夜，从春天到秋天，处处触物伤情，时时睹物思人，从各个方面反复渲染诗中主人公的苦苦追求和寻觅。

三、叙事视角

白居易作为作者用何种角度来叙述的，《长恨歌》中白居易以杨玉环与唐明皇的爱情为主线，以历史视角和主人公视角的叙述方式展开。叙述者既从旁观者角度观看所述事件，又能通过诗中角色人物的第一视角随意地在不同的地点之间移动。当以历史宏观这视角去看，显得恢弘磅礴，用历史事件批判当局者，讽刺帝王骄奢淫逸。但当叙事视角切换到人物视角之后，批判性削弱，又能让读者感同受身，身临其境。

（一）历史视角叙事

《长恨歌》采用根局历史事件视角为切入点的叙述方式，向观众展示了一幅恢弘磅礴的历史画卷。这首诗的开头，同时也为后来浪漫的爱情故事的发展做了铺垫。通过正式历史将安史之乱、马嵬坡之变这两个重大的历史事件串联起来，让读者领悟到安禄山造反、马嵬坡事变和唐明皇面对杨贵妃离世的情景。从历史时间点作为开始预示着故事的整体基调是沉重的，王朝没落，爱情感伤。

（二）主人公视角叙事

唐玄宗视角：在唐玄宗的视角中，读者的叙事认识被限制在物是人非的感伤基调中，情感真实取代逻辑真实。当读者跟着唐玄宗视角进入故事，容易缺乏对自己过去作为的反思，展示的只是对现在的无尽感伤：“西宫南苑多秋草，落叶满阶，梨园弟子白发新，椒房阿监青娥老”。通过他的视角这一切都激起了阅读者的同情心。杨贵妃视角：“含情凝涕谢君王”，映射出杨贵妃的美貌核对唐玄宗的感情。这些诗中人物的视角使故事情节的展开具有很强的现场感，产生了强烈的戏剧效果。

四、叙事结构

《长恨歌》的叙述结构，即对文本中的人物、情节和环境等的整体安排，即对叙述文本情节进行整体的框架和设计，旨在构建一个完整的叙述画面，从而实现叙述的主旨。《长恨歌》的叙述结构是由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两部分构成的。 

（一）现实主义

从历史发展时间角度出发，杨贵妃自入宫，到收尽恩宠，再到安史之乱、马嵬坡之变、杨贵妃身亡、唐明皇到四川，直至时局平稳后再返回长安，其间历时二十二年，极大地拓展了诗词写作的时间领域。在空间范围上，从长安宫到马嵬坡，至四川，再次回到长安。从正式历史事件出发贯穿整个诗歌过程。现实主义是整个诗歌发展更加具有深刻性、历史性、故事性。井然有序的时间安排，结构紧凑，全篇叙事根据时间顺序以及历史事物发展的逻辑顺序来安排先交代唐玄宗重色，其次再渲染贵妃的美貌，进而描写玄宗重色轻国导致的国家衰败，最后再叙述李杨二人的悲酸爱情故事，不禁使人心生几分惆怅与惋惜。

（二）浪漫主义

唐明皇在追寻杨贵妃的过程中，由现实主义走向梦境虚幻，由人间走向天堂，跨越时空，使得诗歌的意境更为开阔深远。《长恨歌》写的是唐明皇爱慕杨贵妃美色，而杨贵妃则是“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帝王侧”，表明这也是两个人感情发展的开始。唐明皇独宠杨贵妃，使得天下的父母“不重生男重生女”，直到有一天，唐明皇和杨贵妃走到马嵬坡“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唐明皇与杨贵妃之间的爱情经历了由浓情蜜意到生离死别的转变，这一过程的戏剧化转变使得整首诗歌呈现出一种凄美的浪漫。

五、《长恨歌》的艺术特色

这首诗有一个中心词，就是“恨”。“恨”字，带着“遗憾”“惋惜”的意味，白居易对李杨面对生离死别的惋惜，李隆基贵为天之骄子，却连自己最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这对他来说，绝对算是人生最抱憾终身的事。杨玉环去世后，李隆基异常思念，还派仙人道士前往寻找杨玉环，这一切行为表明了他对她的不舍和怀念。而这首诗里表达出的惋惜，也能映射出白居易自己的人生悲剧里。白居易在曾在感情上受到了挫折，作为一名诗人本就是情感丰富且敏感。因此对李杨爱情故事心有触动。从白居易的叙述中，可以看出他内心的悲痛和烦闷，这种情绪已渗入《长恨歌》的每句每行字体中，同时也升华了主题。

《长恨歌》是一首叙事诗，白居易将浪漫主义的抒情和真实的历史事件完美融合在一起，在写作技巧上，注重叙事、抒情和情景交融的描写的有机统一，显出了一个“情”字，突出了一个“恨”字。白居易用细腻、生动的笔触，使悲剧气氛烘托的更加肃穆更加悲壮。白居易在诗歌创作中，运用了行歌式的艺术风格，在作品中创造了一种诗与画，情与景交融的美感。白居易的《长恨歌》语言简洁、易于理解，是一部不可多得的文学佳作。虽然剧情从头到尾都很曲折，但作者却用一种通俗易懂的方式，将曲折离奇的故事展现了出来。诗人同时将叙事、写景、抒情融合在一起，通过比喻、对偶、夸张、排比等多种修辞手法。通过景物描写，触景生情，寄情于景，融情于景，着重刻画人物内心真实感受。清丽的比喻和工整的对仗自然天成，把环境、时节、心情都描绘得十分帖切和到位。

《长恨歌》不仅讽谕和揭露了唐明皇纵情美色，荒废政事的荒淫无度的生活，同时也赞美了李杨二人情深似海的爱情，兼备讽谕与赞颂的双重意蕴。《长恨歌》作为千古爱情的悲歌，着重张扬“长恨”的主题。《长恨歌》以其深厚的文学意蕴和突出的艺术成就响彻诗坛，在艺术上，结构紧凑，线索明晰，同时巧用夸张、比喻、对比、反复、顶针等多种修辞手法，既展示了唐明皇与杨贵妃的个性特征，从而刻画了有血有肉，立体丰满的人物形象，同时也纵向延伸了诗歌的审美意蕴。叙事、写景与抒情巧妙融合，不仅打破传统的单一叙事手法，而且在诗歌实践中力求创新，从而为读者制造出阅读审美上的耳目一新之感。《长恨歌》经受住了历史洪流的洗礼且本色不减当年，反而愈来愈熠熠生辉，作为勘破历史风尘的长篇叙事诗典范，《长恨歌》的艺术成就毋庸置疑，值得我们细细品味与感悟。

 

 

 

 

 

 

 

 

 

 

 

 

 

 

 

 

结   语

白居易的《长恨歌》，以其曲折的叙述方式，强烈的抒情性，在中国古典史诗中占有重要地位。《长恨歌》是一部具有完整故事情节的长篇叙事诗，表现出以叙事为主、以抒情为辅的艺术特征。这首诗歌故事情节曲折婉转，抒情氛围浓厚悠长，叙述写实而不拘于实，因而能够在流利的描写中获得意义深远的意义。作者在李杨的爱情悲剧内涵的发掘与叙事方式的革新与语言意识的自觉的交互作用下，构建了小说中的两个世界：玄宗与贵妃的恋爱世界，以极致的爱为基调，极度的憎恨为主旋律；作家与读者之间的爱情世界是建立在“自我牺牲”这一修辞原型之上的，充满了浓郁的人间情怀。《长恨歌》是一首中唐叙事诗歌，在叙述角度、叙述语言和叙述结构上，巧妙地运用了多种手法，叙述顺畅，剪裁精当，对我国叙事诗歌的发展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白居易是语言文字运用的好手、高手、妙手，把史实与文艺创作合一。在他的笔下，《长恨歌》呈现一幅规模宏大、空间立体的爱情图，以时间的速度、空间的广度编织着玄宗与贵妃的生死爱恋，这首感伤诗蕴含着中国古典美学的美学意蕴，以诗歌的宽度展现情感的浓度、生命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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