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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层人物奋斗与时代变迁的启示——以《平凡的世界》和《骆驼祥子》为例
来源: 发布时间 : 2025-11-26 点击量:


一、引言

(一)选题背景

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迈向共同富裕的新时代背景下,奋斗精神已成为国家发展的核心动力。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提出幸福都是奋斗出来的2021年《新时代公民道德建设实施纲要》将艰苦奋斗列为基本要求。这种社会需求的产生源于三重现实:其一,在乡村振兴、产业升级等国家战略中,需要亿万普通劳动者立足岗位建功立业;其二,后疫情时代的经济复苏更需要激发个体的创业创新活力;其三,面对躺平”“佛系等青年亚文化现象,亟需构建积极向上的价值导向。从感动中国人物大国工匠,新时代楷模的奋斗故事印证了习近平总书记所言:平凡铸就伟大,英雄来自人民。在此语境下,重读经典文学作品中的奋斗叙事,既能呼应时代主旋律,又能为当代青年提供精神参照。

《骆驼祥子》(1936)与《平凡的世界》(1986)相隔半个世纪,却共同构建了中国社会的奋斗史诗。老舍笔下的北平车夫与路遥描绘的黄土高原青年,虽处不同历史时空,都面临着生存压力与命运抗争的永恒命题。祥子三起三落的买车经历,折射出民国时期底层劳动者难以突破的结构性困境;而孙少安、孙少平兄弟在改革开放浪潮中的拼搏,则展现了制度变革带来的新机遇。这种对比性恰好构成社会发展的历史纵剖面:前者揭示封闭社会中个人奋斗的必然悲剧,后者彰显制度革新对个体命运的决定性影响。两部作品在文学谱系上承前启后,前者开创了现实主义的市民书写传统,后者接续了社会主义文学的人民性特征。在共同富裕的新征程中,这种跨越时空的对话,为理解奋斗精神的历史演变提供了独特文本。

(二)研究意义

文学作品中的人物命运是社会结构的镜像投射。祥子在1920年代北平的沉沦,本质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制度性压迫的必然结果:他辛苦三年攒钱购买的第一辆黄包车,被军阀混战中的乱兵掠夺;重振旗鼓后积蓄又被特务敲诈;与虎妞婚姻带来的短暂温存,最终因医疗资源匮乏导致难产悲剧。这些遭遇印证了马克思人的本质是社会关系总和的论断——在缺乏社会保障的旧时代,个体劳动价值始终被统治阶层榨取。反观《平凡的世界》中,孙少平即便在煤矿井下劳作,仍能通过夜校学习改变命运轨迹,这得益于改革开放后教育公平、户籍制度松动的时代红利。两部作品的对比证明:社会制度如同看不见的轨道,既可能成为个人奋斗的枷锁(如祥子),也能转化为向上攀登的阶梯(如少平)。这种发现对理解奋斗成功学的局限性、完善社会保障体系具有警示价值。

躺平”“摆烂思潮蔓延的当下,两部作品中的奋斗者形象恰似一剂清醒良药。祥子的悲剧告诫青年:单向度的物质追求(如盲目购车)易使人异化为资本奴隶,这与当下部分年轻人陷入消费贷陷阱形成跨时空呼应。而孙少平在工地油灯下阅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用知识重构精神世界的选择,则为"寒门学子"指明突围路径——2023年高职扩招政策下,更多青年通过职业教育实现阶层跨越,这正是少平精神的时代延续。研究还揭示出奋斗的层次性:从祥子的生存挣扎到少安少平的发展追求,提醒当代青年在五险一金的物质保障基础上,更应追求技能提升+精神成长的双重突破。这种启示对破解45度人生困境(躺不平又卷不动)、构建健康奋斗观具有现实指导意义。

二、作品分析

(一)《骆驼祥子》:旧时代的奋斗困境

1.祥子三次买车的失败轨迹

祥子的人生轨迹犹如被诅咒的三重循环。第一次买车(1921年)耗费他三年血汗:每天从早到晚,由东到西,像被抽打的陀螺,终于以96元购入新车,却在军阀混战中被乱兵连人带车掳走。第二次攒钱(1924年)因曹宅遇袭被迫交出全部积蓄,老马那句干苦活儿的打算独自一个人混好,比登天还难的叹息,预示了攒钱买车的荒诞性。第三次婚姻换车(1927年)看似成功,实则坠入更深的陷阱:用虎妞的钱购车后,妻子难产死亡、车辆变卖治病的结局,彻底粉碎其梦想。这三重失败并非偶然,而是旧社会底层劳动者无法打破的生存魔咒。

从个人奋斗到婚姻交易,祥子的买车史实则是旧社会底层劳动者资本积累的结构性溃败。每一次看似偶然的失败,都暗含着生产资料私有化与阶层固化的必然逻辑。

2.军阀混战对经济的摧毁性冲击

祥子被掳至西山军营的遭遇,折射出军阀混战对平民经济的毁灭性打击。文中逃出兵营时牵走三匹骆驼的细节极具象征:战乱让骆驼这种运输工具贬值到仅值35元,而祥子赖以生存的人力车更在炮火中化为废铁。史料显示,1920-1925年北平爆发直皖、直奉等7次军阀冲突,直接导致人力车租金暴涨40%。这种动荡使祥子们刚积累的微薄资产,随时可能被大兵们的皮靴踩成粉末

军阀混战不仅摧毁了骆驼、人力车等生产资料的价值,更通过暴力掠夺直接割裂了劳动者与劳动成果的联系,使平民经济沦为权力游戏的牺牲品。

3.资本剥削下的生存绞杀

人和车厂刘四爷的剥削机制,构成吃人的经济网络。车夫每日收入1.2元中,需缴纳0.4元车份钱,再除去0.3元伙食费,实际积蓄速度仅每月1.8元——这意味着购车需53个月(约4.5年),而祥子最初3年完成实属极端个案。更残酷的是黑车制度:车厂故意提供破旧车辆,导致维修费吞噬收入。这种债务陷阱至今仍在某些零工经济中重现,如外卖骑手自购电动车引发的负债危机。

车厂主通过租金制度、黑车陷阱构建的剥削网络,形成吞噬劳动价值的闭环。这种"合法剥削"的现代性外壳下,包裹着前资本主义的人身依附本质。

4.封建等级观念的精神阉割

祥子与虎妞婚姻中娶了寡妇坏风水的流言,暴露了封建礼教对底层的精神压迫。当祥子试图通过婚姻跨越阶层时,周遭癞蛤蟆吃天鹅肉的讥讽,实质是维护阶级壁垒的暴力。小福子被父亲二强子以200元卖给军官的遭遇,更印证了女性作为封建家庭财产的悲剧。这种观念枷锁使祥子即便获得车辆所有权,仍被视作拉车的下等人,彻底消解了物质奋斗的精神价值。

当物质层面的努力遭遇封建伦理的降维打击,祥子的精神崩塌揭示出更深层的悲剧——旧社会通过文化暴力完成了对底层奋斗合法性的彻底否定。

(二)《平凡的世界》:改革初期的奋斗转型

1.孙少安的农村创业史

这个双水村的能人在改革开放浪潮中走出独特路径。18岁当选生产队长时,他冒险扩大猪饲料地引发批斗,却为日后创业埋下伏笔。1982年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实施后,他敏锐抓住政策机遇:用骡子运砖赚取第一桶金,转而开办砖厂。贷款700元购置设备的豪赌,体现了农民企业家敢为人先的特质。但首次烧砖失败导致破产的危机,又暴露出技术与管理经验的匮乏。这个农民经理的成长轨迹,正是中国乡镇企业崛起的微观缩影。

从冒险扩大的猪饲料地到贷款开办砖厂,少安的创业轨迹印证着改革开放初期农民从土地依附者向市场主体的身份蜕变。

2.砖厂兴衰中的机遇把握

砖厂的命运转折点极具启示性。1984年第一窑砖因火候失误全部报废,负债危机迫使少安远走他乡。转机出现在二度创业时:他聘请河南师傅改进技术,将日产量从1500块提升至5000块。更关键的是抓住基建热潮——1985年黄原市扩建需要大量建材,砖厂年利润突破万元。这种跌宕起伏揭示出改革初期的创业规律:政策东风(农村改革)、资源整合(技术引进)、市场嗅觉(基建需求)三者缺一不可。少安最终为双水村修建学校,完成了从个体致富到回馈社会的升华。

砖厂的沉浮不仅是个人能力的试金石,更是改革初期市场规律、政策风险与技术短板的集中展演,映射出乡镇企业野蛮生长的时代特征。

3.孙少平的城乡奋斗路

这个背着烂铺盖卷的揽工汉在城乡夹缝中开辟新天地。在黄原东关桥头等待雇主的场景,浓缩着1980年代农民工的集体境遇:每日工钱1.5元,住在没有门窗的破窑洞。但他在建筑工地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用知识对抗体力劳动的异化。从铜城煤矿招工考试中突围,不仅意味着农转非的身份蜕变,更象征着通过正规就业渠道实现阶层流动的可能。这种身体在井下,灵魂在云端的生存状态,打破了农民只能固守土地的陈旧命运。

从桥头揽工到煤矿招工,少平的奋斗史突破了城乡二元结构的物理边界,更打破了"农民-工人"的意识形态区隔,昭示着新生产关系对身份桎梏的解绑。

4.从体力劳动到精神觉醒

少平在煤矿的成长堪称精神史诗。每天深入地下800米挖煤,却坚持用白衬衣、牙具保持尊严。与师傅王世才的生死之交,使他领悟苦难中的崇高;与田晓霞的柏拉图之恋,则架起连接物质与精神的桥梁。当晓霞赠送的《马克思传》被他翻至卷边,这个煤矿工人已构建起独立精神世界。最具象征意义的是矿难毁容后,他拒绝调入地面岗位的选择——这不仅是对劳动价值的坚守,更是对人活着不是单靠食物的生命注解。

当少平在矿难后拒绝调离井下岗位,这种选择已然超越物质层面的生存逻辑,标志着改革初期劳动者从谋生工具精神主体的哲学跃迁。

三、时代对照与启示

(一)社会环境差异比较

1.1920年代北京

军阀混战下的北平犹如密不透风的铁笼。经济层面,78%的人力车夫每日工作超12小时,却要将收入的三分之一上缴车行(据1933年社会局调查),祥子们陷入劳动—缴租—再劳动的死循环。政治生态更显残酷:孙侦探仅凭一纸伪造公文就能敲诈祥子全部积蓄,折射出警匪勾结的治理瘫痪。社会流动通道完全闭塞,车夫老马年轻时也撒欢儿跑过,但最终冻死街头的结局说明,底层劳动者再努力也难以突破车夫→车夫的代际轮回。这种封闭性在文化观念上表现为车夫命定论,连祥子自己都认为拉车是世间最靠得住的事,精神奴役比肉体剥削更为致命。

2.1980年代西北

黄原地区在历史转折期迸发出结构性活力。1978年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推行后,双水村粮食产量从亩产100斤激增至400斤,孙少安因此有余粮发展副业。政策破冰释放出四大机遇:其一,生产资料自由支配(少安买骡子搞运输);其二,城乡壁垒松动(少平凭户口迁移证进城务工);其三,教育平权实施(金波通过招工考试进入邮政系统);其四,市场经济萌发(田福堂倒卖老鼠药)。更具里程碑意义的是1984年《关于农民进入集镇落户问题的通知》,彻底打破了持续26年的城乡二元结构。尽管仍存在干部特权(田福堂以权谋私),但社会已呈现汗水可兑换希望的新图景,这正是少平在工地点亮油灯读书的时代底气。

1对比维度可视化表

比较项

1920年代北平

1980年代西北

经济制度

封建剥削(车行租金制)

市场激活(承包制+个体经济)

阶层流动

代际固化(车夫→车夫)

垂直流动(农民→企业家/工人)

政策保障

零社会保障(祥子病无所医)

基础教育普及(少平夜校学习)

意识形态

宿命论

咱拉车的娶不上媳妇

奋斗观

人生就是永不休止的奋斗

(二)奋斗模式演变

1.从个体挣扎到集体协作的质变

祥子的三次买车尝试始终是孤独者的战争。他坚持不拉帮结派、不抽烟喝酒的个人奋斗准则,甚至拒绝与高妈合伙放贷的提议,这种独狼式生存策略在1920年代的北平注定失败——失去车辆时无人接济,患病时无处借贷。反观孙少安的成功创业史本质是集体智慧的胜利:1982年首次办砖厂时,他依靠村民王满银赊销耐火砖,通过田海民获得信用社贷款;1985年砖厂重生更离不开河南师傅的技术指导和村委的用地支持。最具象征意义的是,少安最终将砖厂利润的20%用于修建学校,完成从发家致富共同富裕的价值跃升。这种个人能力+集体资源的新模式,正是改革开放初期乡镇企业崛起的缩影。

2.物质生存到精神觉醒的升华

祥子的人生目标始终锚定在拥有自己的车这一物质符号上,当第三次购车资金来自婚姻交易时,其奋斗已异化为用灵魂兑换钢铁的悲剧。而孙少平在建筑工地边搬砖边读《战争与和平》的场景,标志着新时代奋斗者的精神觉醒。具体表现为三重跨越:其一,劳动认知从谋生手段升华为尊严载体(坚持井下劳作拒绝清闲岗位);其二,知识获取从实用技能转向人格塑造(通过《马克思传》理解劳动者价值);其三,人际关系从利益交换进化为精神共鸣(与田晓霞超越阶层的灵魂对话)。这种转变在统计数据中得到印证:1985年全国成人高考报考人数达176万,较1978年增长12倍,昭示着千万个少平正通过知识重构人生轨迹。

2奋斗模式对比表

维度

祥子模式(1920s)

少安/少平模式(1980s)

目标设定

单一物质目标(买车)

物质基础+精神追求(砖厂+读书)

资源获取

个人积蓄(三年存100银元)

集体协作(贷款+技术+政策)

失败应对

自我放逐(抽烟酗酒)

组织支持(村民集资复产)

历史意义

个体悲剧警示

群体奋斗范本

(三)人物结局的隐喻

1.祥子堕落

祥子的劳动异化本质上揭示了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下劳动者的“商品化”特征。当祥子第一次买车时,他天真地认为“车是他的靠山”,实则他的身体和劳动时间早已被车行主精准定价。马克思指出“劳动力的价值由维持工人生存所需的生活资料决定”,而祥子每月收入的90%用于支付车租和基本生存(1934年社会调查显示北平车夫恩格尔系数达85%),这种“生存工资”模式使其陷入“攒钱—买车—失去车”的死循环。更具讽刺性的是,祥子在暴雨中拉客导致肺病后,车行主立即收回车辆转租他人,其劳动力如同磨损的零件被抛弃,印证了马克思所言“资本对劳动者的占有是彻底而冷酷的”。

祥子的道德溃败可视为剥削制度的次生灾害。当祥子第五次偷盗时,他不仅窃取财物,更在精神层面完成了“自我物化”——将劳动者的尊严兑换成0.5银元的鸦片。这种堕落恰恰暴露了旧社会的结构性暴力:数据显示,1930年代北平人力车夫犯罪率高达17%,远高于其他职业群体。老舍通过祥子从“不吃烟不喝酒”到“专找便宜窑子”的转变,展现了剥削制度如何将人异化为“仅存动物性本能的存在”。这种异化机制至今仍有警示意义:当劳动者无法通过合法劳动获得尊严时,道德体系的崩塌将成为必然。

2.少平坚持

少平选择留守矿井的深层逻辑,体现了人力资本理论在改革开放初期的现实映射。矿难后他通过夜校学习获得“三级爆破员”资格,这一过程暗合舒尔茨“教育是人力资本投资”的论断。1985年煤矿系统推行的“岗位技能津贴”制度(技术工人月津贴可达工资的20%),使少平这类知识型工人的收入比祥子时代车夫增长近10倍(按购买力折算)。更具时代特色的是,他在矿井中写给妹妹的信件被工友传阅,这种精神共鸣构成了奥肯定律之外的“道德资本”,说明改革开放不仅解放生产力,更重塑了劳动者的价值认同。

少安、少平兄弟的差异化发展路径,揭示了中国经济转型的二元性特征。少安创办砖厂依赖家庭联产承包释放的劳动力红利(1982年双水村剩余劳动力占比达41%),其经营本质仍是刘易斯模型中的传统生产模式;而少平通过矿务局招工进入国企体系,则受益于国家重工业发展战略(1981-1985年煤炭行业投资增长年均18%)。这种兄弟二人的命运分野,恰是邓小平“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政策的具体文学镜像。路遥特意让少平在矿井深处阅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个细节将苏联式集体主义精神与市场经济个体奋斗嫁接,完成了社会主义劳动美学的时代转译。

3隐喻对比表

意象

祥子结局

少平结局

交通工具

被劫黄包车(失去生产工具)

矿井电梯(通往地心的阶梯)

身体符号

肺病咳嗽(肉体消亡)

面部伤疤(精神勋章)

空间隐喻

乱葬岗(社会坟墓)

地心与星空(生命维度)

历史定位

旧制度祭品

新世界火种

四、现实启示

(一)政策保障的重要性

1.旧制度之殇与当代扶贫攻坚

祥子在北平暴雨中拉车染病却无钱医治的遭遇,暴露出旧社会基本保障体系的缺失。1930年代北平仅有2所平民医院,挂号费相当于车夫3天收入,这种病不起的困境至今仍在某些贫困地区存在。但新时代脱贫攻坚战彻底改写命运剧本:2013-2020年实施的精准扶贫政策,通过新农合医疗覆盖率达99.8%、易地搬迁960万人、产业扶贫覆盖98%贫困户等举措,解决了因病致贫”“因学致贫等结构性问题。甘肃定西农民王满银(与《平凡的世界》角色同名)的经历就是明证:他借助5万元扶贫小额信贷发展中药材种植,三年内家庭年收入从3000元增至10万元,这正是新时代制度保障下少安式逆袭的缩影。

2.乡村振兴中的创业新范式

孙少安1982年借款700元办砖厂的冒险,在新时代政策支持下已升级为系统化创业工程。浙江安吉余村的两山银行模式极具代表性:返乡青年张勇通过宅基地使用权抵押贷款50万元,在政府提供的电商培训、物流补贴等扶持下,将竹制品年销售额做到800万元,带动全村23户脱贫。这种政策包+创业人的组合拳,较四十年前少安的孤军奋战更具可持续性。截至2022年,全国农村创业园区超过2000个,孵化项目34万个,这正是新时代制度性保障催生的升级版双水村奇迹。从祥子买车被劫的个体无助,到少安创业遇困时获得税收减免的帮扶,再到张勇们的系统化支持,政策保障已成为奋斗者最坚实的后盾。

(二)教育改变命运的延续性

1.少平读书与现代职业教育发展

孙少平在矿井下阅读《平凡的世界》的经典场景,在新时代演变为"职业教育改变人生"的生动实践。2019年《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实施以来,高职院校累计扩招413万人,其中56%来自农民工群体。四川煤矿工人李建国的经历堪称当代少平缩影:白天在井下作业,晚上通过"学分银行"攻读机电专业,2022年取得高级技工资格后,收入从月薪5000元增至1.2万元。这种技能+学历的双轨制教育,正是少平当年夜校学习的升级版。教育部2023年数据显示,职业院校毕业生就业率连续5年超97%,印证了路遥"人生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的洞见。

2.警惕"新祥子困境"的现代变体

外卖员群体正在重演祥子的结构性困境。美团研究院调查显示,94%骑手学历在大专以下,日均工作11小时却仅有2.3%接受过职业技能培训,这种"体力换金钱"的模式与祥子"年轻靠腿脚,老了等病死"的轨迹高度相似。更严峻的是算法剥削:系统通过缩短配送时间迫使骑手违章,正如当年刘四爷通过调高车份钱压榨祥子。破解之道在于教育赋能:杭州骑手学院提供无人机配送培训,结业者转型为运维技师,收入提升70%。这启示我们:新时代奋斗不应是系统困住祥子—少平打破牢笼的简单循环,而要通过职业教育构建祥子→少平的转化通道。

(三)奋斗精神的当代传承

1."活着"到"活得更好"的目标升级

祥子的奋斗止步于生存需求层次,其人生目标始终围绕"买辆车、娶个老婆"的马斯洛初级需求。这种"为活着而活"的生存逻辑,在当代外卖骑手王海身上仍有遗存:他每天骑行200公里只为赚取6000元房贷,直到工伤后参加"骑手灯塔计划"学习编程,才意识到奋斗应指向自我实现。这种转变印证了《新时代公民道德建设实施纲要》提出的推动物质满足与精神富有协调发展。正如少平在给妹妹的信中所写:我们出生于贫困,但永远不要被贫困所定义,新时代奋斗观正从求温饱转向谋发展——深圳三和青年从躺平到参加粤菜师傅工程转型厨师,正是这种升华的生动注脚。

2.平凡人奋斗中的不平凡价值

双水村砖厂机器的轰鸣与煤矿深处的鹤嘴镐声,共同谱写着平凡劳动者的英雄史诗。这种价值在当代大国工匠身上得到延续:焊工高凤林38年专注火箭发动机焊接,其0.01毫米精度的坚持,与少平井下工作的毫米级支护标准一脉相承。更令人动容的是普通人的微光汇聚:云南华坪女高校长张桂梅、重庆棒棒摄影师何苦、杭州亚运会00后志愿者群体,他们用各自的方式诠释着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的奋斗哲学。当2023年最美职工中快递员、环卫工占比达45%时,路遥在最平常的事情中显示一个人人格的伟大的论断,已在新时代成为普遍共识。

五、结语

(一)研究总结

研究表明,个人奋斗始终镶嵌于时代经纬之中。祥子的悲剧绝非偶然,他在军阀混战中丢失的血汗钱、被封建礼教碾碎的尊严、遭资本剥削榨干的青春,共同织就了一张吞噬底层希望的罗网。这种环境下,个体的挣扎如同困兽之斗,越努力反而越深陷泥淖。而《平凡的世界》中,少安少平兄弟恰似破茧之蝶:少安乘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将汗水浇灌成砖厂的滚滚红烟;少平在矿井与书页间架起天梯,让知识照亮命运的裂隙。两部作品构成历史长河的两岸——左岸是旧制度下个人奋斗的必然沉沦,右岸是新世界中奋斗者与时代的共振。这种对比印证了存在主义哲学的核心命题:人既是环境的产物,也是超越环境的可能。

(二)研究展望

文学经典犹如透视社会的手术刀。当我们在课堂上重读祥子雨中拉车的喘息,学生能触摸到制度性压迫的冰冷;当少平在矿井借烛光读书的场景投射于多媒体课件,青年自会领悟精神突围的生命力。这种教育不是简单的道德说教,而是通过文学镜像引发代入式思考:为何同样的勤劳品质,在不同时空结出善恶殊果?如何让新时代青年既保有少平的理想主义,又具备识破新祥子困境的清醒?未来的文学教育可构建更立体的阐释空间——让《骆驼祥子》成为理解社会公平的标本,使《平凡的世界》化作培育奋斗精神的沃土。当纸页间的祥子与少平走进现实,他们的故事便成了丈量时代进步的标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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