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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朔小说《动物凶猛》的电影改编研究
来源: 发布时间 : 2025-12-01 点击量:

 

王朔的小说《动物凶猛》自1989年问世以来,以其叛逆、幽默且充满现实批判的风格受到读者喜爱,成为中国现代都市文学的重要代表作之一。小说通过描写主人公及少年群体在社会与家庭环境中的成长经历,深刻反映了改革开放初期城市青少年的心理困惑与社会矛盾。1995年,导演姜文将该小说改编为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在保留原著叛逆精神的基础上,进行了一系列叙事结构和人物塑造上的创新,使文学文本通过影像语言获得新的艺术生命。本文以《动物凶猛》及其电影改编为研究对象,运用文本比较、叙事分析和影像学理论,探讨小说与电影在叙事策略、人物塑造、主题表达及文化意蕴上的异同与联系。研究表明,电影通过视觉符号、时间重构和视角转换,实现了对原著的艺术再创造,不仅忠实于原著核心精神,还拓展了观众的多重理解空间。本文的研究对于理解文学作品的影视化过程、探索跨媒介叙事策略以及分析现代都市文化语境下的文学与电影互动具有重要学术价值和实践意义。

 

关键词:王朔;《动物凶猛》;电影改编;叙事策略;文本研究

 


一、绪论

文学作品的电影改编是文学与影像艺术交叉融合的重要实践形式,其核心在于如何在保留原著精神的基础上,实现文本向视觉语言的转换与艺术再现。文学作品具有高度的语言表现力和内在心理描写,而电影则以视觉、听觉等多维感官语言呈现叙事信息,因此改编过程不仅涉及情节与人物的迁移,还包括叙事视角、时间结构、符号象征以及文化意涵的再创造。如何在二者之间找到平衡,使文学的深度与电影的表现力相辅相成,是影视改编研究的重要议题[1]

王朔的小说《动物凶猛》自1989年问世以来,以其鲜明的都市叛逆精神、幽默讽刺的叙事风格以及对社会现实的敏锐批判,成为20世纪末中国都市文学的代表作之一。小说通过第一人称视角,描写少年群体在北京特定社会历史背景下的成长经历、心理迷茫和情感冲突,展现了城市化进程中青少年精神世界的复杂性。作品在叙事语言上以幽默、夸张、讽刺的手法塑造人物心理和社会环境,呈现出独特的文本张力和文化价值。然而,正是这种内在的叙事特质,使得小说的电影改编面临较大挑战:如何将主人公丰富的内心独白、复杂的情绪体验以及特定年代的社会氛围有效转化为影像语言,是改编者必须解决的核心问题[2]

1995年,导演姜文以《阳光灿烂的日子》为载体对《动物凶猛》进行电影改编。他在保留小说叛逆精神和核心主题的基础上,通过叙事结构调整、视觉化符号处理、音乐与色彩设计等手段,创造出具有独立美学价值的电影文本。例如,电影通过非线性时间叙事和回忆闪回的处理方式,使主人公马小军的心理成长和社会体验得到更直观的呈现;通过特定场景布置、光影处理和服装造型,再现了20世纪80年代北京青少年的生活状态和文化氛围,从而实现对小说文本的视觉化再造[3]

本文旨在通过小说与电影的对比研究,分析《动物凶猛》在影视改编过程中所做的创作选择及其文化意涵。具体而言,本文将从叙事策略、人物塑造、主题表达和文化符号四个方面,探讨小说与电影在文本结构、叙事视角、心理描写及影像语言上的异同与联系。通过这种多维度分析,不仅可以揭示文学作品影视化的实践规律,也有助于理解文学与电影之间的互动关系与跨媒介叙事策略。

此外,研究《动物凶猛》及其电影改编还有重要学术价值。首先,它有助于探索中国现代都市文学作品在影视化过程中的表现策略,为文学改编电影提供参考范式;其次,它能够丰富影视叙事理论,尤其是在叙事时间、视角转换与心理描写影像化的研究方面;最后,通过对小说和电影的比较分析,可以深入理解特定历史时期城市青少年的文化心理与社会现实,从而为当代文学研究、影像文化研究以及社会文化研究提供跨学科视角。

《动物凶猛》及其改编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不仅是文学与电影跨媒介叙事的重要案例,也是理解20世纪末中国都市文化和青少年心理的重要窗口。本文通过系统的文本比较与叙事分析,旨在揭示小说与电影之间的内在联系与改编规律,为文学改编电影研究提供理论参考,并为跨媒介叙事实践提供实践指导。

二、小说《动物凶猛》的文本特征

(一)叙事结构与视角

《动物凶猛》采用第一人称叙述模式,通过主人公马小军的视角,讲述其与少年伙伴在北京城的生活经历与心理成长。第一人称叙述的选择,使小说具有强烈的主观色彩和心理透视效果,读者能够直接进入主人公的内心世界,感受其情绪波动、思考逻辑与价值判断。小说的叙事呈现出明显的碎片化特点,时间线并非严格线性,而是通过回忆、插叙和心理跳跃构建叙事结构。这种叙事方式与青春期心理状态的混乱、躁动及探索性紧密呼应,使文本在形式上与主题内容相互映衬。

此外,小说中常见的日常琐事、偶发事件与主人公的内心独白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介于现实与心理描写之间的独特叙事节奏。例如,马小军对城市街头的观察、对同伴嬉闹的描写以及对家庭环境的反思,往往以跳跃式的叙事呈现,强化了叙事的现场感和心理真实感。这种主观叙事视角不仅塑造了小说的幽默讽刺风格,也增强了读者对人物心理冲突和社会环境的代入感。同时,碎片化的叙事结构为文本提供了多重解读的可能,使读者能够在非线性叙事中感受到青春期复杂情绪和社会边缘体验的多维呈现[4]

(二)人物塑造与性格特征

王朔在《动物凶猛》中通过幽默、讽刺且具有夸张色彩的语言,成功塑造了少年群体及其家庭、社会关系中的人物形象。主人公马小军是典型的都市叛逆少年,其性格特征包括叛逆、孤独、敏感且富有探索精神。他既渴望友情、自由与爱情,又对社会规范和家庭秩序心存抵触,这种内在矛盾构成了小说的核心冲突。通过马小军的眼睛,读者能够观察到周围人物的行为模式与心理状态,从而形成对社会环境的整体感知。

配角人物同样具有鲜明的性格特征。老莫、刘洁等少年伙伴在特定社会背景下表现出不同的心理与行为特征。老莫的粗犷、直接与马小军形成对比,突显了少年群体内部多样的性格互动;刘洁的敏感与叛逆反映了社会转型期青少年内心的不安全感与价值迷茫。小说中的成人角色,如父母、教师和街坊邻居,则往往在文本中呈现出边缘化或象征性的作用,他们的行为与价值观构成主人公叛逆心理的参照和冲突背景。

王朔对人物塑造的独特手法还在于荒诞与夸张的运用。通过夸张的语言、行为和心理描写,小说呈现出一种讽刺现实的幽默感。例如,少年间的争斗、恶作剧和小事件被放大,以突出青春期的冲动性与社会环境的荒诞性。这种处理既增强了文本的文学感染力,又提供了对社会现实的批判性反思,使人物形象在真实感与象征性之间达成微妙平衡。

(三)主题与文化意涵

《动物凶猛》的核心主题集中在青春成长、社会边缘化和个人反叛三个方面。青春成长不仅体现在身体发育和心理变化上,更通过人物对自我认同、友情和爱情的探索得以呈现。小说通过马小军及其伙伴的日常生活和心理活动,反映了青春期的迷茫、冲动和探索精神,刻画了成长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冲突与挑战。

社会边缘化主题体现为少年群体在家庭、学校和社会规范中的边缘体验。小说背景设定在改革开放初期的北京城市环境下,社会秩序和文化价值正在发生快速转型。主人公及其伙伴在社会规范与个人自由之间的拉扯,折射出个体在社会变迁中所面临的困惑与无力感。王朔通过叙事展示了青年在传统道德与现代观念冲突下的精神困境,揭示了社会边缘化对心理成长的深远影响。

个人反叛是小说的另一重要主题。马小军的叛逆不仅表现为对家庭与学校规则的抵触,更体现为对社会现实的不满与质疑。小说通过夸张与幽默的叙事方式,使叛逆行为既具有心理真实性,又带有文学艺术加工的象征性,从而将个体反抗与社会批判有机结合。

此外,《动物凶猛》在文化意涵上也具有丰富价值。小说通过对家庭关系、师生互动、同伴友谊以及城市生活细节的描写,呈现出改革开放初期中国都市青少年的文化心理图景。文本中的语言幽默、叙事夸张以及社会讽刺,不仅反映了特定历史时期的社会文化特征,也体现了文学作品对社会现实的批判意识与文化反思。通过这种多维呈现,小说在叙事策略、人物塑造和文化表达上形成了独特的艺术风格,为后续影视改编提供了丰富的素材和创作空间。

《动物凶猛》以碎片化叙事、主观视角、幽默夸张的人物塑造以及青春成长、社会边缘化与个人反叛为核心主题,展现了改革开放初期都市青少年的心理状态和社会文化背景。这些文本特征不仅奠定了小说的文学价值,也为电影改编提供了叙事策略和艺术处理的基础,为跨媒介叙事研究提供了丰富案例。

三、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的改编策略

(一)叙事重构与时间处理

姜文在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中,对原著《动物凶猛》的非线性叙事进行了精细化改写与影像化重构。原著小说通过碎片化的第一人称叙述呈现心理状态与生活琐事,时间跳跃频繁且伴随主观回忆。而电影作为视听媒介,需要在保持原著精神的基础上,建立视觉逻辑与叙事节奏[5]

电影在时间处理上运用了倒叙、插叙与蒙太奇手法。例如,开场的雨中奔跑镜头不仅象征青春的迷茫与无助,同时通过非线性叙事引入回忆与心理活动,强化叙事张力。影片结尾的特写镜头则呼应开场,形成时间上的呼应与主题闭环,突出人物心理成长的曲线。与小说相比,电影通过对时间线的可视化处理,使观众能够在短时间内理解人物心理变化及社会背景,同时增强了叙事的戏剧性与艺术感染力。

3-1小说与电影时间处理对比

项目

小说《动物凶猛》

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

改编策略分析

时间线

非线性、碎片化

倒叙+插叙+线性叙事交织

视觉化重构,强化叙事节奏

开场

马小军回忆日常琐事

雨中奔跑象征心理迷茫

强化主题意象和心理表达

回忆处理

内心独白

插叙镜头+旁白

视觉化呈现心理活动,增加可视性

结尾

回忆延伸

与开场呼应,象征青春结束

主题闭环,强化成长感

 

(二)人物形象的影像化

在人物塑造上,电影对小说人物进行了适度的改写与影像化表达,使心理特征通过镜头语言、表演和符号化元素呈现。电影中的马小军由小说中的内心独白转化为表情、动作和镜头特写的影像化表达,使其叛逆、孤独及探索精神在视觉上得以直观呈现。例如,通过长镜头跟随马小军奔跑,结合光影和色彩变化,观众能够感受到其内心的不安和青春期的躁动。

其他角色如老莫、刘洁在电影中通过服饰、肢体语言以及对白符号化心理特征。例如,老莫的粗犷形象通过宽松衣物、夸张动作和高音量对话表现,强化了少年群体的活力与冲突;刘洁则通过神情、眼神交流及细腻表演展示敏感与叛逆。电影还通过配角与环境互动的镜头,如街头嬉戏、教室冲突、家庭小事件,使人物心理与社会背景紧密结合,从而实现多层次的影像化人物塑造。

-3-2人物塑造对比及影像化手法

人物

小说特征

电影改编

影像化手法

马小军

叛逆、孤独、探索精神

情感更感性,心理直观

长镜头、特写、光影、动作语言

老莫

粗犷、直率

活力、冲突感增强

肢体语言、服饰、对白音量

刘洁

敏感、叛逆

心理细腻

表情、眼神、动作符号化

配角群体

社会背景映射

场景互动强化心理

镜头组合、群像对比

(三)主题再现与文化符号

电影在主题呈现上,既保留了小说中的青春叛逆和社会批判核心,又通过视听语言和文化符号增强时代感与多重解读。电影运用音乐、服饰、建筑景观和光影色彩,将文学文本的文化意涵转化为视觉符号。例如,电影背景中的北京胡同、老式自行车、广场嬉戏场景等,都强化了特定时代的城市生活气息,呈现改革开放初期青少年的文化心理图景。

此外,电影通过色彩处理和光影运用,将小说中的荒诞感、幽默感转化为影像符号。黄色、橙色等暖色调光影多用于描绘少年群体的活力与叛逆,而灰暗色调则用于表现孤独、迷茫及社会边缘体验,形成对比与象征意味。音乐选曲也通过摇滚与民谣元素呼应青春情绪,强化叙事节奏感和情感表达。

电影通过文化符号的叠加,实现了文本主题的多层次再现:不仅保留青春叛逆与社会批判的核心主题,还在视觉和听觉层面呈现时代背景、社会心理和文化符号,实现了从文学文本到影像文本的跨媒介转化。

3-3主题与文化符号的影视化呈现

主题

小说表达

电影表达

影像化策略

青春叛逆

内心独白、行为描写

镜头动作、特写、肢体

语言

行为视觉化,情绪符号化

社会批判

讽刺、夸张

城市景观、配角互动

场景符号化、对比呈现

社会边缘

心理描写、语言

光影、色彩、空间布局

视觉符号化、象征处理

文化时代感

背景描写

建筑、服饰、音乐

多维文化符号叠加

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在改编过程中,通过叙事重构、人物影像化及文化符号的运用,实现了对小说《动物凶猛》的视觉再现与多层次解读。电影在保留原著精神的同时,创造了独立的影像语言,使文学文本在跨媒介转换中呈现出新的艺术生命力,为后续文学改编电影研究提供了宝贵参考。

四、小说与电影的比较分析

(一)叙事视角差异

小说《动物凶猛》采用第一人称叙述,故事主要通过主人公马小军的视角展开,强调心理描写与主观感受。第一人称视角让读者能够直接进入马小军的内心世界,感受到他对社会、家庭及同伴关系的独特理解。小说通过内心独白、心理描摹和细腻的叙述手法,将青春期的迷茫、叛逆与孤独刻画得入木三分,同时将生活琐事与心理冲突交织,使叙事呈现强烈的主观性和碎片化特征[6]

而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则采用以第三人称为主的客观视角,同时辅以主观镜头和心理特写,实现叙事的多维呈现。姜文导演通过镜头语言将小说的心理描写可视化,使观众既能够从客观角度观察人物行为,又能通过特写、慢镜头和视觉象征体验人物的内心世界。例如,马小军在雨中奔跑的长镜头不仅呈现外在行为,还通过雨水、光影和背景音乐映射其内心的孤独与躁动。电影的视角转换增强了叙事的感染力,使文学中的心理描写通过视觉元素得到放大和感性化表达,同时保持了原著的情绪氛围和青春叛逆的精神内核。

(二)情节与结构的改动

小说中的叙事结构呈现碎片化特征,时间跳跃频繁,包含大量生活细节和心理描写。虽然这种结构丰富了人物内心世界,但在影视化表达中容易造成节奏散乱和观众理解困难。为此,电影在情节上对小说进行了压缩和重组,强化了关键事件的戏剧冲突,删除了部分琐碎生活细节,以增强叙事的连贯性与可视化效果。

具体而言,小说中校园生活、家庭琐事和街头经历被电影以蒙太奇手法整合。例如,校园事件中的打闹和恶作剧在电影中被剪辑为连续的镜头序列,通过快速切换和动态画面强化了情节的紧凑性,同时保留了少年群体的叛逆氛围。电影还对部分事件的顺序进行调整,使故事呈现更清晰的因果关系和情感起伏。例如,马小军与刘洁的情感互动在小说中穿插于多个章节,而在电影中被集中呈现,形成情感高潮,从而增强观众的情绪投入。

此外,电影增加了部分符号化和象征性画面,以替代小说中复杂的心理描写。如雨中奔跑、夕阳下的胡同嬉戏、夜晚街头的徘徊等镜头,不仅推进情节,也传递了青春期的迷茫与探索精神。这种影像化改动既符合电影叙事规律,又使文学精神得以视觉化呈现,实现了小说文本向影像文本的跨媒介转化。

(三)主题呈现的差异

小说《动物凶猛》的主题呈现主要依赖文字的心理描写与社会观察,通过马小军及少年群体的行为和内心独白,反映青春成长的困惑、社会边缘化的压力及对传统秩序的反叛。王朔通过幽默讽刺的语言、夸张的行为描写以及生活细节的累积,刻画出改革开放初期北京城市青少年的心理图景,揭示社会转型期的文化冲突和价值观困惑[7]

电影在主题呈现上则更侧重视觉符号和多感官体验。通过音乐、光影、色彩、画面构图及空间布局,电影将小说的青春叛逆、社会批判和心理冲突进行了直观化表达。音乐在影片中不仅是情绪渲染工具,也成为时代气息的符号,如摇滚和民谣音乐的使用呼应了少年群体的反叛精神。光影和色彩的处理将人物心理外化:明亮的暖色调用于表现活力、热情与青春躁动,而灰暗或冷色调则呈现孤独、迷茫与社会隔阂。城市景观、胡同生活和自行车穿行等元素也被赋予符号化意义,构建了特定的文化语境。

因此,小说通过文字塑造心理与主题,而电影则通过视觉、听觉和空间的综合符号系统再现主题,两者形成互文关系。电影不仅保留了小说的核心精神,还在多感官体验层面增强了主题表达,使观众能够在短时间内理解人物心理和时代背景,实现文学文本的视觉再现与文化意涵的延展。

小说与电影在叙事视角、情节结构和主题呈现上均存在差异。小说依赖文字的心理描写和叙事碎片化,强调主观体验和社会批判;电影则通过第三人称客观视角与影像符号的叠加,实现叙事的多维呈现与视觉化表达。两者在改编过程中相辅相成,既保留了原著精神,又创造了独立的影像艺术价值,为文学改编电影提供了范例。

五、文学改编电影的艺术价值与文化意义

文学作品的电影改编不仅是文本的再现,更是对文学意蕴的再创造与艺术延展。《动物凶猛》改编为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在保留原著核心精神的同时,通过影像化手段创造了独特的艺术价值,展现了文学与电影交叉的审美与文化功能。

(一)艺术再创造与影像表现

电影在影像语言上对原著进行了充分的艺术化处理。通过镜头构图、光影运用和色彩搭配,导演将小说中青春期的躁动、叛逆心理以及社会边缘化直观地呈现给观众。例如,电影中马小军在雨中奔跑的镜头,不仅象征着青春迷茫与追求自由,也在视觉上形成强烈的情感冲击力[8]。相比文字叙述,电影能够通过声音、画面和节奏的结合,让观众直接感知人物心理与情感的复杂性,从而延伸了文学文本的表达力。

此外,电影通过镜头运动和剪辑手法,对小说的碎片化叙事进行了艺术化重组。倒叙与插叙的运用,使叙事节奏更加紧凑,同时强化了事件间的内在联系。原著中某些略显琐碎的生活细节在电影中被压缩或符号化处理,而关键情节则通过镜头蒙太奇和情感渲染得到强化。这种改编策略不仅保留了小说的幽默与荒诞感,也让电影文本形成独立的审美价值。

(二)文化再现与时代意蕴

电影不仅是文学文本的视觉化呈现,更是时代文化的再现。《阳光灿烂的日子》通过音乐、服饰、城市景观和生活细节的呈现,成功重现了改革开放初期北京青少年的生活氛围。电影中街头的嘈杂、校园的嬉闹以及家庭的矛盾,都成为社会文化转型背景下青少年心理状态的生动写照。

通过影像符号,电影强化了文化意涵。例如,服饰和发型的变化不仅体现人物性格,也反映社会价值观的多样化;背景音乐与场景搭配增强了青春叛逆的情绪表达,传达了社会变革中个体困惑与自由追求的冲突。这种文化再现不仅延续了小说的批判精神,也拓展了文学改编电影的社会学与历史学价值,使电影成为时代记忆的载体。

(三)文学与电影的互文性

文学改编电影的核心价值在于文本与影像的互文性。电影通过影像、声音和叙事节奏的组合,将原著的文字意义转化为感性体验,使观众在观看过程中产生多层次的理解。小说的第一人称叙事和主观心理描写,在电影中通过镜头主观视角、画面符号和演员表演实现了新的表达形式。观众不仅可以理解人物行为背后的心理动机,也能够感受到时代氛围和社会语境的多重意义。

这种互文性表明,文学改编电影并非单纯的文本复制,而是一种跨媒介的艺术创造过程。通过电影媒介,文学作品的主题、人物和情感得以视觉化、声音化,从而形成更为广阔的传播与解读空间。

(四)对文学改编电影研究的启示

《动物凶猛》的电影改编案例表明,文学作品的改编不仅需要尊重原著精神,更需要发挥影像语言的独特优势。文学与电影的结合可以实现文学意蕴的延伸,同时提供观众多维度的审美体验。该案例为研究文学改编电影的艺术价值、叙事策略以及文化意义提供了重要参考,也为未来改编实践提供了可借鉴的模式。通过这种跨媒介研究,可以进一步探讨文学文本的视觉化表达及其文化传播功能,为文学与电影的互动研究提供理论与实践支持。

六、结论

通过对王朔小说《动物凶猛》与姜文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的比较研究,可以看出两者在叙事策略、人物塑造以及主题呈现方面既有联系又存在差异。小说以第一人称的主观叙述和碎片化的时间结构描绘了青春期心理的复杂性和社会边缘化的困境,通过文字的幽默与夸张手法,展现了人物的独特性和现实批判性。而电影在改编过程中则通过第三人称的客观视角结合主观镜头,实现叙事的视觉化和多维化,利用镜头语言、表演、光影和色彩等手段,将人物心理与情感冲突直观呈现出来,使观众能够在感性层面感受原著所传达的青春迷茫与社会隔阂。

在人物塑造方面,小说通过心理独白和细致描写刻画人物性格,夸张幽默与现实感交织,使人物在荒诞中依然真实。而电影则通过服饰、肢体动作、表情以及环境符号对人物性格进行影像化再现,将内在心理外化为可感知的影像体验,使人物行为和情绪的动机更加直观与具象。电影还通过时间重组和关键事件的压缩,使叙事更加紧凑,同时强化了青春叛逆与社会批判的主题表达。

在主题呈现上,小说依赖文字刻画青春叛逆、社会批判和文化冲突,而电影通过色彩、光影、音乐以及城市空间的视觉符号,使文学精神在影像中得以延伸和再现。影像化的符号不仅呈现了人物内心的迷茫与困惑,还强化了时代背景和社会文化的整体氛围,从而实现了文学与电影之间的互文性。电影改编展示了文学文本在视觉化转化过程中,如何保持原著核心精神的同时,通过影像语言进行艺术再创造,从而形成独立的艺术价值。

总的来说,《动物凶猛》与《阳光灿烂的日子》的改编实践表明,文学与电影的跨媒介转化不仅是文本再现的问题,更涉及叙事策略、人物塑造及文化符号的整合与创新。在尊重原著精神的基础上,改编作品可以通过灵活的叙事视角、符号化影像手段以及对时间与空间的重构,将文字的心理描写转化为具有感染力的视觉体验。这一改编模式为未来文学作品的电影化提供了参考,表明在忠实于原著的核心价值同时,艺术创新与影像语言的多样性是实现文学与电影深度融合的关键。由此可见,文学改编电影不仅是艺术再现的过程,更是文化意涵和视觉表达的双重延展,为影视艺术的发展提供了新的思路与方法。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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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施严."青春情怀"主题下的《动物凶猛》与影视改编作品比较[J].戏剧之家, 2022, 000(002):157-158.

  3. 王亚军,吕爱杰.《阳光灿烂的日子》文本构成综合化探析[J].西部广播电视, 2022, 43(17):130-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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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陈雨泓."成长史"书写与王朔1990年代的文学境遇——以《动物凶猛》为中心[J].  2021(2020-4):234-24